2011年4月7日 星期四

和超盧家長打交道之九

本文個案劇情純屬虛構,如有雷同係屬巧合


話說前回提到X先生準備讓他的兒子行善銷過,以便可以順利畢業。

人在面臨自身真正重大利益與問題時通常會很克制,這是本能,他很了解沒有老師笨到願意幫他兒子行善銷過,他沉默了,剛才的跋扈囂張全都如一縷煙飛出窗外,消散無蹤,校長室內氣氛頓時沉澱下來。

初春三月的校園裡,扶桑花開得火紅耀眼,羊蹄甲打點得粉紅熱鬧,春風搖曳,卻吹不進這間辦公室,X先生把最後的希望投射我身上來,他正要開口,我的腦海快速運算,我知道形勢比人強,人就是要懂得搭上順風車,不管這車最後會不會翻車,先上再說吧!我把話搶在他前頭:「X先生,我們學校一向就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既然要犧牲了,就先打你一巴掌),我們學校的老師都是很有責任很有愛心很有教育專業能力的,任何一個孩子我們都不放棄(說到這裡連我都快吐出來了!),Y同學行善銷過就交給我吧!」這句話宛如日本東北大地震震撼力十足,全場靜默了0.1秒,所有人的表情瞬間凝結,然後春風如海嘯般湧入校長室……..你就感覺校長室突然熱和(ㄏㄨㄛ˙)起來,每個人都釋放了壓力,每個人眉毛都舒展開來,每個人突然都熱情友善,每個人都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如果你在現場你一定覺得這個學校有希望!簡直是中華民國開國以來…喔!不!應該是自黃帝以降,歷經夏、商、周、春秋戰國、漢、唐、宋、元、明、清以來最模範的學校,這時X先生對著我說:「衝著秘書這句話,我就再相信學校一次,我的兒子就交給你了,君才十倍於我,必能教我小兒,終能畢業。若嗣子可教,教之;如其不才,君可鞭之。」我只好說:「我輩教師豈敢不竭股肱之力(意思是說,是你自己說可以鞭打的,我每次打他一定用盡手臂之力),但體罰違反教育部規定的,吾豈可為之!」X先生又轉身對Y同學說:「人五十不稱夭,吾年已六十有餘,何所復恨,但以卿兄弟為念耳。勉之,勉之!勿以善小而為之,勿以惡小而不為!」(說文解字1)(挖咧!你要掉文字、掉書包(說文解字2)也要掉好!搞甚麼東東?背書都背相反的,不跟你計較了,反正你兒子也聽不懂)


隔天,中午,昏昏欲眠,那小子在我辦公室前探頭探腦,我也嘆了一口氣,因為接下來我要度過一段漫長的沒有午休的自我囚禁的歲月。

了解他,對他不了解就不足以應付他爹,說不定未來被告的就是我,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所以還是先探聽一下軍情,我決定先和他聊一聊。

穿過羽球場,大榕樹旁邊是我的實驗室,安靜,要了解他,要先找一個安靜的處所,春陽和洵地照耀了整個校園,無聲,中午午休時分,整個校園安靜無聲,我帶著他無聲地進入實驗室,我請他坐下,他環顧四方,地球儀、岩石標本、天文望遠鏡無聲地擺設在四周,對這些東西他感到陌生,手緊拉著衣服的下襬,抿著嘴唇。

「你吃過飯了嗎?」為了讓他信任我,我表示關心。
「吃過了!不過學校的午餐超級難吃,那簡直是給狗吃的!」呵!對學校還真是不滿啊!
「這樣啊!今天中午吃甚麼?」
「滷雞腿啊!玉米紅蘿蔔和火腿一起炒的,還有高麗菜和那個甚麼湯都沒味道,我們同學都不喝,真的很難吃耶!老師你沒吃過啊?」
「老師偶而會吃學校午餐,感覺不錯啊!有雞腿啊?我看同學都喜歡吃雞腿吧?每次有雞腿餐桶都空空的」(我就是不相信現在學生有這麼好命,好命到雞腿都不吃!不然就是我太歹命了!嗚………)
「老師我告訴你喔!(這種語氣就代表他把心防放下來了!)那個雞腿沒味的,超噁,老師你不信?(他認真看我的表情,我搖搖頭表示不認同,我不能這麼快就讓你把學校看扁了)下次我帶來給狗吃,狗聞一聞一定也不吃!」
「好吧!下次你不想吃你就把雞腿留下來(先扣下你的雞腿,看你下次敢不敢亂說),後花園裡警衛養兩隻狗,帶來給他們吃吧!這樣聽起來你不喜歡學校的午餐,那你說說看你來學校你最喜歡?哪些事情你不喜歡?」(我趁機轉移話題,也表明我注意他的想法,並不先否定他的感受,同時也想讓他注意到學校的優點)

「我們班上同學不錯啊!有些老師不錯啊!像英文老師、理化老師(果然又提到英文老師了,理化老師也入列了,我知道這兩位老師都是能夠傾聽學生想法的),就是**老師很討厭!還有學校教官實在有夠機車,很多事根本不是他說的那樣,他就給人家記過,看到我就罵我,實在很欠扁!」說著還咬牙切齒,但是我了解他喜不喜歡老師或是願不願意接受老師的勸告基本上就是我們願不願意聽他說,所以,我就繼續聽他說。
「這樣啊!你舉個例子說明一下啊!」

「像有一次啊!那個***先打我,我才跟他打架的,但是教官就記我過!我還去罰站一個星期,他先打我的啊!為什麼我不能打他?」
「你知道那個***同學有一點疾病嗎?」「知道啊!老師有說」(***同學有一些心理上的問題,喜歡推拉一下同學,是學校個案輔導的案例)
「那他是故意打你的嗎?」「我哪知道他故不故意?我又沒惹他,只是在他旁邊經過而已,他就打我了」
「班上老師有說過***同學有時候會打同學一下,但他不是故意的,你要讓他一下,有時他打你只是想和你玩」「有啊!但是我實在分不清楚啊!」
「那你有告訴老師嗎?」「沒有啦!太多次了!我才不想告訴老師咧!告訴他他又開始囉叭趴囌,那天他又打我一下,我就把他壓在地上讓他看看我的厲害
「這次他很用力打你嗎?會痛嗎?」「他喔!他就是這樣推我一下,讓我差點摔倒,同學都在笑!亂沒面子的」
「他讓你沒面子,所以你就揍他?」「不然咧!那麼多人都在看,我當然就要回手啊!」
「你認為同學們這樣就會認為你很厲害嗎?」「我不知道,我才不管他們,我就是要他好看!看他下次還敢不敢?」

「以前老師讀國中的時候班上有一位同學很喜歡哭,偏偏他又是男生!」聽到我開始講故事他眼睛就亮了。
「班上有些同學很喜歡作弄他,故意推他一下然後他就開始哭,一群人就圍在旁邊笑他,男生還這麼喜歡哭,那時我們班上有一位同學他就是看不慣大家欺負他,他總會出來趕走其他同學,然後帶那個小男生回去座位,其實老師很佩服這位同學,你呢?像你長得這麼高大,你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你應該也會出來制止同學欺負他吧!」他晪靦的點點頭
「你們班上那位同學也需要人家保護啊!你應該保護他是不是?」「他沒打我就不錯了!還要我保護他?」他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我想他應該也有所體會了,我就不要再跟他說教了!

這時他又開始看著實驗室的四周,然後問我:「老師!這間實驗室只有你在用嗎?」「對啊!都是老師在管理」
「這裡都沒有其他人嗎?」「不會有人來的!你不用擔心,我們的談話我不會告訴別人」
「老師!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喔!老師我會看到那種東西………」挖咧!你是要嚇死恁老書喔!

待續..................

說文解字:

1.整段對話改編自劉備託孤諸葛亮,語出《資治通鑒卷第七十魏紀二》,原文為:漢主病篤,命丞相亮輔太子,以尚書令李嚴為副。漢主謂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漢主又為詔敕太子曰:「人五十不稱夭,吾年已六十有餘,何所復恨,但以卿兄弟為念耳。勉之,勉之!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惟賢惟德,可以服人。汝父德薄,不足效也。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

2.掉書包:形容一個人賣弄學問,故意引經據典,此話帶有貶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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